翦飒

晚安,亲爱的阿利安娜

江枫渔火对愁眠:

大约是三月 @一颗柠檬多少坑 写阅读体时读者区讨论衍生出的一个YY,顺便贺喜一下更新。


可能毁于习惯性GGAD。


献给哈利35岁的哈利,并献给龙套的罗恩和没有出场的赫敏。




 


 


 当晨曦开始一层层斜灌进霍格沃茨,学校屋顶树梢上冰冷的雪光终于泛起了暖意。塔楼间的长廊上,长明的蜡烛还没有熄灭,施了保温咒的冬青上挂着金色的铃铛,在风雪里融化出一个圆形的槽。还未褪去的寒冷仿佛阻隔了鸟鸣声,猫头鹰们前几天送完了礼物,也躲在温暖的鸟舍里。只有小精灵一如既往地忙碌,在厨房的炉火边进进出出,它们陈列出温暖的啤酒和火鸡,提前在餐厅摆上馅饼和烤牛排。但留校的学生和教授们知道今天礼堂里并没有活动,还在安然地享受各自的被窝。


在这个年末恬静的清晨,霍格沃茨的老校长过早地坐在办公桌前。


阿不思·邓布利多的脑袋靠在椅背上,身后的挂着拉花的画框里酣睡着已故的校长们,火红的凤凰伫立在一侧鸟架上,沉静地守望。宽大的栎木办公桌上,桌角是一本封面五彩缤纷的童话书,一只金色飞贼在书旁边微弱地扑棱着翅膀。一张羊皮纸摊开了很久,上面带着小圈的瘦长字母连成行,一枚有着精致倒角的银色熄灯器被当做了镇纸,倒是和校长室顶上银镫镫的炼金器具交相辉映。


邓布利多无声地敲击着魔杖,晃手召来一张离校登记表。六年级的哈利·波特草草地填写了表格,然后就前往了他的好朋友罗恩·韦斯莱家。也许此刻他们正在一个床铺上打鼾声,直到被对方的梦话惊醒。


想到这个,邓布利多几乎是微笑里起来。他望着办公室里除了自己唯一的活物,眨了眨眼睛。那只太通灵性的凤凰振翅飞起,将一只冥想盆丢到了他面前,也回他以眨眼。他忍不住伸手抚摸上她的头顶红色的羽毛。


此刻,他正需要一段声音。


 


六年前的霍格活茨开学日,大厅里灯火通明。过去的那个邓布利多站在主席台上,拿着没人有心思破解的组词游戏致辞,新生们不明所以地热烈地鼓掌。他站在过去的自己身边,看见台下黑发绿眼的小男孩在人群中突出得扎眼,他刚刚被分到格兰芬多,脸上是欢欣又羞涩的表情,罗恩·韦斯莱就坐在他旁边,他们正一起把欢快地分享一只硕大的烤羊,一群小男孩们完全顾不上餐桌礼仪,正四下交头接耳。


过了一会儿,罗恩的哥哥前来叮嘱他,哈利默默地等了一会儿,转头和人聊天。


邓布利多走近了年幼的哈利:“我今天才刚刚知道魁地奇。罗恩说霍格沃茨会有魁地奇课。”


“天哪!我一定会挂科的,家里人从来不让我打魁地奇。”年轻的隆巴顿先生露出忧愁的表情。


“我也没打过。罗恩倒是知道很多专业的动作,我们可以上课前一起请教他。”哈利和他互相安慰着。


短短几分钟内,哈利正在把罗恩告诉他的信息分享给周围的男孩们,仿佛在分享一把在魔法界入口处的钥匙。


但是这里太闹了,远处的教师们在交谈,每个学院都有高年级生站起来迎新,幽灵也在和新生搭话,还有大快朵颐的孩子,把刀叉碰得噌噌响。


邓布利多默默地看了一会他们,然后离开了。


 


他重新挑了一个安静的黑夜。图书馆的研讨室里空无一人,只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,虚空中打开又合上的门。


哈利正脱下邓布利多新归还的隐形衣,拉着罗恩的手,一路冲到厄里斯墨镜前。


这个孩子并不知道那面镜子会展示心中的渴望,因此更无法抵抗其中的诱惑,正急不可耐地把这甘美的秘密分享给自己最好的伙伴:“罗恩,你看见了什么?”


红发的男孩怔怔地望着镜子:“我看见我变成了学生会主席,手里捧着魁地奇杯!这面镜子是在预示未来吗?”


哈利也凑上去看,但是还是只能看见自己的父母。两个人在镜子前又是猜测又是实验,到最后已经彻底忘记了他们的夜游,哈利半是恼怒地喊着罗恩的名字,不依不饶地想重新看看那面镜子。


喵咪的叫声突然响起,哈利慌张地和罗恩重新贴在一起,一把披上隐形衣。


邓布利多长久地站在后方,凝视着他们天真的举动,他知道镜子里,那些离开的故人们正对着他温柔地微笑。


 


“我和罗恩发现站台怎么也进不去,想起罗恩爸爸的那辆车会飞……”


米勒娃在一旁严厉质问他们为什么不采取其他沟通方式,斯内普虚张声势地幸灾乐祸,他自己冷静却失望地看着哈利,无声地否定掉他们的种种辩白。


小男孩儿们的声音低了下去,绝望地看着他,以为自己一定被开除了。


那眼神让他心痛。


他忽然想起此时的哈利声音都没有变,实在是太年轻了。


 


邓布利多重新挑了不久前的一个场景。


哈利高高瘦瘦,头发比幼时更桀骜不驯地凌乱,但是神采奕奕,看起来健康又机敏。


“罗恩喝了斯拉格霍恩的酒,差点死掉,这事一定是马尔福干的,在霍格沃茨特快列车上,我就发现他在密谋着什么!”


他强行终止了哈利的推测,对此不置一词。小马尔福先生鲁莽而毫无希望的尝试的确是漏洞百出,但是现在还不到和盘托出的时候。哈利会知道一切真相,他想,但还有那么几个月,一切都还需要更周密的筹划和更进一步的争取。


即使人到百年,只要还在关注着什么事,也照样会觉得光阴太短。


他冷静的打住了自己疾驰的思维,从哈利的话里摘取了“罗恩”两个字,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。


 


太阳升得比之前高了些,大雪也彻底地停了。他打开了窗户,看了一会儿错落悬挂着的冰凌。有早起的年轻女生独自穿过柔软的雪地,去图书馆准备期末考试,路上寒风吹掉了她的帽子,她一边挥魔杖去捡,一边用抱着资料的手捂着耳朵,一头深红的秀发在风中狂舞。


阿不思重新关上了窗户。


他倒回那张陈列了各种物品的办公桌前,打开了熄灯器,摇了两下,里面女孩的声音稚嫩而柔软,有些甜蜜得不合时宜。


 


有些记忆的细节被永远地弃掷于橱窗里的玻璃皿中,但是另一些事的枝干仿佛镶嵌在他的骨骼里,雕凿他的人生。


比如他永远脆弱而美丽的小妹妹。她在幼年因为无法承受的苦痛失去了对魔法的控制力,但在家人的精心照料下坚韧地一点点长大。她会间歇地清醒过来,期期艾艾地看着他,怯生生地委婉地暗示一个生日礼物。


鲜花太随意,首饰太无用,衣服太偷懒,面包留不住。他像对待高等巫师等级考试一样在上面穷尽心思,闲里偷忙,沉湎于咒语的搜索,甚至求助于他那甜蜜狡黠的情人。


然而他遏制不住整个外传的计划,他素来莽撞的弟弟阿不福思打断了他的试验,愤然地那一套德奥的炼金器具踢翻地上:“熄灯器?她不需要你替她掌灯!你以为你关了灯,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和那个整天瞎说八道的德国佬去鬼混了?”


他试图阐述他的精妙构想,比如他们将如何在远游中高效的随叫随到,两不耽误。这设计听起来太过完美,以至于像一个花言巧语。


阿不福思对着他嘶吼:“你的心思根本不在她身上!你只是拿她当一个试验品!不可能,魔法永远不可能用代替真正的陪伴!”


但是阿不福思不能阻止他,他成功地证明了自己的能力,他听见熟悉的少女的问安声响起,蓝色的光球在他胸口淹没,他从巴西达·巴莎特家被带回了邓布利多宅中妹妹的卧室,里面披散着头发的女孩正躺在床上,笑意盈盈地望着他微笑。


他把熄灯器塞在小妹妹的手里,她捧着它端详了一阵,打开了上面的盖子,于是烛火应声而灭。


他略带得意地问征询阿利安娜的反馈。


小姑娘睁着一双大眼睛,甜甜地回答他:“我希望上面有一朵花。”


 


然而最终,还是阿不福思证明了他对人脆弱、阴暗、不可控制的那一面的洞察,虽然不会有人颂扬这种尖刻沉痛的预判。


他们为了前程争执不休,刻薄恶毒的言辞把它点燃成战火,而死亡抹平了一切的幻想。


只有熄灯器里留下阿利安娜的声音,无法被回应,也无法被磨损。


“晚安,阿不福思。”


“晚安,阿不思。”


 


在一代代来了又去的学生身上,他无数次看见那些年少的勃勃的野心,也因此淡忘了它们。


他长长的白须轻轻地吻了一下那只毫无装饰的银色六棱柱体,然后不动声色地抹掉里面少女的声音,开始四平八稳地颂念起整整一个世纪前听到的咒语,精准地把哈利的声音放了进去。


阿不思·邓布利多没有再去摇晃他的炼金成果确认。阳光下,他龙飞凤舞地在遗嘱的落款处签下他冗长的姓名,并且真心地希望罗恩·韦斯莱能总是在用他所得到的礼物来关灯。


 


“祝安。”


 


 


END


 




 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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